韩愈与海子
潭前的住所又翻起了泥土,天然气管道要埋入其中,未来,不知道大地还要被掀开多少次。我们对于未来的生活都没有经验。实际上,天然气的蓝色火焰最近掺杂着黄色火苗,我那个烧水的钢壶被熏黑了三分之一,抄表员被我问起,做了不合理的解释。但我无心进一步地求得谜底。出色地服务于每一个用户,燃气公司还没有经验。就像宇文所安认为“在很多传统批评家看来,(韩愈)《南山诗》是汉语语言里最伟大的诗篇之一”,我也没有关于这首诗的阅读经验,而它戴着的光环,照射着每一条藏身之路,是时候去仔细观察这些细胞了,如果没有过来人的通告,没有采用最高级别的修饰,我就可能置若罔闻,说实话,我的身边缺乏一条直路通达那里。与此相似的情况是,臧棣在最近一篇纪念海子仙逝20周年的散文中,做出了明确的判断,“海子是少数几个能给当代诗歌带来诗歌遗产的大诗人”。我历来关注臧棣诗文中敏捷的思想,那些活泼的断论,那些虎虎生威的定义,都至少带来读罢一小时的新鲜感。“大诗人”也是一根缀满晶莹露珠的枝梢,看似挺拔,又随风摇摆,幸好我有一些阅读海子诗集的体会,在大学时代,朋友们确实每到三月份就会遥远地纪念这位早逝的同行,那时,海子施加了微妙的影响;但现在,我的经验是,他的这些作品和抱负不再惊艳了,或许是溶解在清水里的精盐吧,饮者自知其味,而我不太愿意再花时间去舀一勺掬在怀里,我会绕道而行。二十年的光阴流转,如果像臧棣这种重要的诗人坚持认为海子还在提供有价值的“诗歌遗产”,那就不妨洗耳恭听。不过,今晚我骑车穿行在皓月的辖区,一路琢磨的是,如果我们有一个写作生命超过四十载的先驱,一个越写越好的寿星,那该多好。就没必要在山腰上找一棵大树爬上去摘星辰。有一年,一家报纸评选了新诗有史以来的“十大诗人”,我也不是很感兴趣,名单的半数诗人要么写得不多,要么建树不显眼,非得顾左右而言他,才让人触摸到些许利害关系。至少,我对北岛、多多这一批诗人已经不抱以厚望,他们的写法已是不可逆转的套路了,另外,他们对于后起之秀的援手也太吝啬。一有空暇,我更乐意去读《南山诗》。